开栏语
再过几天,本周的星期六,就是我国的“文化遗产日”。
文化遗产蕴含着中华民族特有的精神价值、思维方式和想像力,体现着中华民族的生命力和创造力。非物质文化遗产更是其中的精髓。桂林作为一座千年古城,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文化遗产,给桂林带来了独特的灵韵和文化的底蕴。市委书记赵乐秦说过,文化是桂林城市的核心竞争力。近年来,市委、市政府也下大力气制定了“寻找桂林文化的力量,挖掘桂林文化的价值”的战略。
由于年代的变迁,不少文化遗产已渐渐被人淡忘,甚至面临断层、消亡……
今天,我们深入寻访散落在桂林各个角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现状,就是要努力追寻文化背后的故事,重新发现传统文化的价值。希望通过我们的探访,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它们,让文化的传承得以延续。
桂林的十字街曾经有栋建筑叫“桂剧院”。早几十年,那里经常有桂剧演出。现在四五十岁的人或许还记得,小时候悄悄溜进剧院,看台上涂着满脸妆容的人或是甩着水袖,或是翻腾扑打……那份记忆已经远去,随着桂剧院的消失,桂剧在普通大众的生活中,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淡。
但桂剧对于桂林人来说,始终是引以为荣的文化财富。虽然观众少了,但无论是县乡还是城市,都还有一批人在传承、发展着这项古老的戏剧文化。
●唐景崧家乡有一支桂剧队伍
相较于被视为国粹的京剧,桂剧堪称桂粹。作为桂剧这一专业培训演出团体,桂林戏剧创作研究院同时也是这项非物质文化的保护传承单位,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挖掘和传承桂剧艺术,排演了大小传统剧目十几出,培养了一批桂剧艺术人才。这几年,桂林戏剧创作研究院派出了一批桂剧表演艺术家深入基层,传授桂剧表演艺术。他们就像星星之火一样,逐渐扩散到了整个桂北地区。
在边远的灌阳县新街镇江口村,就有一支活跃的桂剧队伍。
这里是桂剧史上的重要人物唐景崧的家乡,桂剧在这里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剧团的名字跟唐景崧也颇有渊源,叫新街镇承崧桂剧团。全团32人都是新街镇的居民,年纪最大的已经80岁了,年纪最轻的也有42岁。每个月,他们都会在唐景崧故居前的小广场进行演出。
唐景崧对于桂剧,是不能不提的名字。唐景崧是灌阳县新街镇江口人,咸丰十一年中解元,同治四年中进士,翰林院庶吉士,七年授吏部主事,台湾道员等。他精通音律,对戏剧很有研究,晚年潜心整理早期著作,创办桂剧家班,名为“桂林春班”,花了很多精力对桂剧进行改造。
据说桂剧是在明朝万历年间由微剧发展,而到了清朝末期,仍处于十分初级的阶段。从湖南流寓桂林的艺人往往以音传身教的方式授徒演出,十分随意,既无剧本,曲目也极简单,临上演前,由班主将剧情介绍,角色上台随意“放水”,唱词非常粗俗。目睹这种状况,唐景崧自掏经费,在回桂林的当年便组织起春班,罗致了不少当时的名演员,并着手编写剧本,参照昆剧等北方剧种增加曲目,改造桂剧唱腔。
因为唐景崧对桂剧的影响力,对灌阳的影响力,桂剧已经融入到了许多灌阳人的血脉里。在这个小镇,因为这个剧团的存在,桂剧成了当地居民最喜爱的文化活动之一。
●桂剧在这里很受欢迎
5月12日,当记者来到新街镇唐景崧故居时,正赶上承崧桂剧团进行带妆排练。
“咦咦咦咦咦”“啊啊啊啊啊”……这边,配角们在很认真地吊嗓子,那边,团里的导演正带着主角练动作,一招一式都很像那么回事。而与此同时,京胡、京二胡、电子琴、“高边锣”、星子正在合乐联排。如果不是他们普遍年纪偏大,没准,旁人还以为这是支专业队伍呢。
团长邓敦晴,退休前就在文工团干过,是个多才多艺的热心肠。之所以想组建这支桂剧团,其初衷就跟桂剧团的名字一样——— 传承唐景崧的遗志。
资料记载,桂剧是个多声腔的剧种,有高、弹、昆、吹腔及杂腔小调,以弹腔(亦称南北路,“南路”为二黄、“北路”为西皮)为主,另有数百首曲牌套子。
曲调本就多,还有特有的表演程式,比如手花、马步、跳台、摆刀、摆枪、跳加官等,要一一掌握好这些曲调和动作的要领,不是易事。
“每个团员每天都要自己在家练习,我们每周都要聚在一起对戏几个小时……”光有这些还不够,桂林戏剧创作研究院的专业演员还会定期来给这些业余演员们上上课。
练习也好,上课也罢,都是为了最后登台表演。每个月,承崧桂剧团会在唐景崧故居前的小广场进行汇报演出。每次演出都吸引了附近的村民来看,久而久之,剧团的一些主角也成了镇上的明星。
对于桂剧团受欢迎的原因,团长邓敦晴很谦虚:“实话实说,组建桂剧团之前,我们都是桂剧的门外汉。不是我们唱得多好,实在是灌阳人都很爱听桂剧。”
据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桂剧在灌阳颇有地位,几乎每个乡镇都有一个桂剧团,甚至一些村子都会自发组建一些民间的桂剧团。
“那时候啊,你要说你是唱桂剧的,那好多女孩子喜欢哦,有时候追着桂剧团的演出看。”邓敦晴说。
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电视机成了家家户户的必需品之后,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了,看桂剧的人也少了,一些桂剧团也解散了,不少人重新回家当起了农民。在承崧桂剧团里,78岁的卿树亮也有过这样的遭遇。
年轻时,卿树亮也曾登台唱过桂剧当过主角。但随着桂剧的没落,他对桂剧的满腔热情无处发泄。
邓敦晴组建承崧桂剧团时,卿树亮尽管已经唱不动跳不了,还是义无反顾地当上了桂剧团里的导演。“我是唱不动了,但是我可以把曲调要领告诉大家,我是跳不了了,但是我可以把动作教给大家。”他说,他要将自己的一身武艺传承下去,就冲着这个,他要在团里干到干不动为止。
桂剧团里经常有这样的身影:78岁的卿树亮在一旁指导着唱腔,纠正着身段、动作,一帮脸上已有沧桑的农民洗干净了腿上的泥,站到了舞台上,一板一眼地走着台步、练着唱段……《杏元合番》《演火棍》《拾玉镯》《抢伞》《打堂》等多个桂剧传统剧目就这样排演了出来。
●桂剧后继有人了
演出多了,名气涨了,承崧桂剧团要招收新学员了。邓敦晴骄傲地说:“前段时间我们招收新人,来了不少年轻人,其中还有两个十岁的孩子。”
那天桂剧团例行汇报演出刚结束,在新街镇中心小学读五年级的小刘拉着另一名同学,就跑来找他了。“邓团长,我要练桂剧,你看看,我有本事得很!”说着,放下书包,就在邓团长面前连翻了两个跟头。
“学桂剧并非一朝一夕,孩子想学,我们固然也很欢迎,但是如果父母不同意,对孩子的积极性也是一种打击,所以我才说请他回去跟父母好好商量商量。”邓敦晴感到,桂剧后继有人了。
事实上,除了这名十岁男童,邓敦晴已经接到了一批年轻人的报名:“他们都是25-32岁之间的年轻人,如果能够补充进我们的队伍中,相信以后的桂剧会更好看的。”
邓敦晴告诉记者,要传承桂剧,光有演员还不够,还得创新剧本。目前,他正在尝试创作新的桂剧剧本,比如反腐败的,新农村的,这些都是他想创作的题材。“我想过阵子,我们也许也能拿出一部贴近现实生活的现代版新桂剧,让桂剧在传承中继续发扬光大。”(桂林晚报记者庄盈)